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十二章 儿女都是神

白杨树下的复活节舞会进入高潮。领舞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体格健壮,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从未用剃刀刮过的细软短须,敞开的领口露出胸前一片黑色的卷曲绒毛。他的脑袋向右一仰,两脚好像翅膀似的往地上扑打。他不时向某个姑娘看上一眼,被太阳晒黑的脸上,眼白闪着光。

我既喜悦又惊惶。刚从霍顿斯太太那里出来,请了位妇女照料她,现在可以安心离开,来看克里特人跳舞了。我走近阿纳诺斯蒂老爹,在他的长凳上靠着他坐下。

“领舞的那小伙子是谁呀?”我在他耳旁问。

阿纳诺斯蒂老爹笑了起来。

“他就像个夺取灵魂的大天使,这个捣蛋鬼。”他带着赞美的神情说,“他叫席发卡斯,羊倌,一年到头都在山上看羊。只有复活节他才下山来看看人,跳跳舞。”

他叹了口气。

“唉,要是我像他这么年轻,”他咕哝说,“我要是像他这么年轻,我保证,我会攻占君士坦丁堡。”

年轻人摇晃脑袋,像公山羊发情时咩咩地野蛮呼叫。

“弹吧,法努里奥!”他喊道,“弹起来叫死神死去!”

死神就像生活一样,每时每刻都死去,每时每刻都再生。千百年来,男女青年都在春天新绿的树叶下跳舞,在白杨树、冷杉、橡树、梧桐和修长的棕榈树下,他们的面孔被欲念吞蚀。尔后,面孔变了,化为乌有,回到泥土里,其他面孔又来代替他们。只有一个拥有无数面具的永生的跳舞者,他永远二十岁。

年轻人举起手来捋小胡子,可是他没有胡子。

“弹啊!”他又喊,“弹吧!法努里奥,老伙计。要不,我就爆炸啦!”

里拉琴手晃动胳膊,琴声响起,铃铛振动。年轻人一跃而起,跳到一人高,脚在空中拍了三下,还用他的靴子尖摘下旁边的乡警曼诺拉卡斯头上的白色方巾。

“好啊,席发卡斯!”有人喊叫。

姑娘们羞涩地低下了头。

突然间,舞停了。教堂老执事安穆鲁里奥举着双手跑过来。

“寡妇!寡妇!寡妇!”他气喘吁吁地喊叫。

乡警曼诺拉卡斯首先中断法兰多拉舞,冲了出去。人们从广场可以望见还装饰着爱神木和月桂树的教堂。跳舞的人们停下来,怒火中烧;老年人从坐着的长凳上站起来;法努里奥把里拉琴平放在膝上,拿下夹在耳朵上的玫瑰花闻。

“寡妇在哪里,老安德鲁里奥?”他们愤怒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