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启渊从山上下来赶到白箫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鸦盘旋在林子周围,乌压压的一片。白家的门厅亮起暖黄色的灯,显得整个前廊很是温馨。
他在白箫家大门前设想了很多,譬如白箫会不会给他白眼,白箫老婆会不会直接让他扫地出门,白箫的独女白思婷脾气倒是不大,会不会已经不认识他了?
一滴雨滴正巧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摘下狐皮手套搓了搓手,按响了门铃。
没想到大门打开时,他看到的是白箫老婆阿惠那一张带着些红晕的大脸,她脸上笑意盈盈的,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
“阿渊啊,这么巧,你爸爸和小溪在里头呢。”
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生父是中俄混血,中文名叫启明。所有人都知道妹妹启溪是启明在外面的私生女。白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只当她是启明捡来的孩子在养着,村里人却不会相信这么容易被戳破的一个谎话,经常在背后嚼他们家人的舌根。
“老启家都是被北边女人迷惑的种,老子和北边女人生个杂种,杂种果然不安分,都结了婚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又和北边女人好上了,还生了个小杂种让白家女儿带,真是造孽。”
“啧,那北边女人有什么好?”
“北边女人腰细胸大,和咱这种粗婆娘可不一样,我和你说......”
那时候启渊还很小,但也不是傻子,听得懂好赖话。村里的小孩有样学样对他说:“阿渊的妹妹是北边的杂种,那头发都是金黄的,眼睛碧蓝碧蓝吓人得很!脸上还有一大块血红的胎记,和个鬼一样。”
启渊一言不发,蹲下抓了一把碎石子往那些人身上丢,扑上去和那个小孩扭打起来,用嘴巴咬烂了他的耳朵。
白琴来领他的时候,他脸上被抓花了,眼皮下边淌着血,一滴眼泪都没掉。白琴按着他给人家赔不是的时候,他撅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回家的路上他跟在白琴身后,白琴步子跨得很大,他踉踉跄跄地小跑跟着。转过小路往里走的时候,听到她长叹了一口气,启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泪水划过脸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
等快到家了,他却一把将眼泪鼻涕抹掉,低着头不让白琴看见。
屋里飘着让人嘴馋的饭菜香味,白琴侧过身让他去洗手洗完吃饭。启渊低着头走到水池边,水声哗啦啦的,他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哪知他的哭声比水声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