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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死的小小曲别针呐,总是从指尖滑开”

致弗雷德里克·刘易斯·艾伦[1]

1948年5月7日

亲爱的艾伦先生:

感谢你的溢美之词,也感谢你引荐了埃里克·本特利[2]。是我自己怯场了,不敢尝试。因为这种东西有可能会成为老套的互相吹捧,人们很快就厌烦了。

诚然,我也觉得本特利的戏剧综述实为高山仰止之作。我说这话(虽然我很有把握)可能会招来不满:本特利大概是美国最好的戏剧评论家,而且可能是除玛丽·麦卡锡[3]之外美国唯一的戏剧评论家。剩下那些人只不过还算是会舞文弄墨,而主题碰巧又是戏剧罢了。他们热衷的无非是耍耍嘴皮子,借此打造个人品牌,从中牟利。他们写的东西俏皮,还能读得下去,有时候也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但是至于什么是戏剧艺术,而所评剧本又和这门艺术有什么关系,他们可说不上来。

对于一名评论家来说,只想着把话说对是不够的,因为他们有时候也可能犯错。只会说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是不够的。他所要创造的,必须是一个合情合理的世界,读者就算蒙着眼睛进去,也能摸索着找到篝火旁边的那把椅子,而绝不会冷不丁碰到个拖把,擦伤了小腿。措辞再犀利、遣词再刁钻、腔调再矫揉——逗人一乐而已,却毫无裨益。他们既没有真知灼见,也揭示不出时代特性。而伟大的评论家,尽管少得可怜,却筑成了真理的家园。

在对《送冰人来了》[4]的评述中,笔力渐颓的过气评论家乔治·吉恩·内森[5]是这么写的:“这部令人翘首以盼的作品一经面世,就使我们的剧院戏剧性地重现了生机。它让绝大部分……在奥尼尔销声匿迹的12年间由他人写出的剧本看起来多少有些像湿哒哒的烂纸巾。”多好玩儿啊,又很轻松。可就这么短短两句话,便一举揭示了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华而不实。奥尼尔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可一个评论家也跟着发疯,简直太上不了台面了。说他失心疯,那是客气的。更准确地说来,他只不过向大家揭示了本来只在私底下为人所知的真相:乔治·吉恩·内森在评论界的声誉并不是建立在他对自己言论的理解上的,因为显而易见的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以前也并不明白。他能在评论界声名鹊起,纯粹因为会在遣词造句方面抖机灵。

《送冰人来了》一剧,其实是一块试金石。如果你被它愚弄了,你就是个一看别人装腔作势就乖乖上当的十三点。整出戏不过如此,超级简单,一塌糊涂,让人一头雾水。内森写的东西,我也许一行也不该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