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受苦,承受这么久的痛,我们不过才刚刚开始。我要从哪儿得到勇气,治疗塞奇的病呢?
我走出病房,打算喝杯果汁。儿科病房里满是父母,他们或徘徊,或打手机,或追着护士要一个答复,或给康复中的孩子读书,每一次呼吸、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不遗余力地为孩子奋斗。
两周后我们回到自己的小屋。我从搁架上取下玛丽亚奶奶的茶杯,这是我对她仅存的念想,每次见到它都受到鼓舞和倍感欣慰。我站在门口,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阳光将峡谷染成粉色和金色。这个茶杯盛满了我对她的记忆,她轻言细语的祈祷,她唱的吉卜赛炉边歌,她在神奇的花园里给我上的童年第一课,告诉我土壤能养活我们。她失去的太多,但她的爱影响深远,即便她已去世,依然鼓舞我至今。
经过暗无天日的那两个星期,我发现我和塞奇的人生被改变了。似乎为了迎接一个奇迹,为了让我给儿子建立新的生活,我被撕开,被雕琢得更宽,被注入了我需要的大爱、信念和动力。没有刚刚经历的痛苦,我兴许永远也发现不了我有这些能力。
杯子格言
痛苦意味着即将改变。
多年以后,我开始修习冥想,它好似一项了却无尽悲伤的“技术”。通过冥想,让上帝之手将我们雕琢成富有爱和同情心的人,帮助我们弥合痛苦的伤口。
我第一次冥想的时候,痛苦仿佛汹涌的波浪,令我招架不住。我的双膝、后背和脑袋酸痛难忍,心中也隐隐作痛。我还义愤填膺,不满世间的苦难、不公、贫困、污染、战乱和贪婪。我不时想起塞奇痛苦的哭喊,恨不得从禅垫上跳起身,在四壁擂出一个个洞,尖叫着替他驱赶病魔。我要制造声势,给痛苦点颜色瞧瞧。可惜我只能默默地、耐着性子承受这段痛苦。不能打电话向妈妈哭诉,不能出去与朋友喝一杯,不能向兄弟倾诉人生的不公。我只能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坐着。
有一天下午,在我以为快坐不住的时候,仿佛奇迹似的,我发现冥想的苦俨然是另一种享受。我用尽一生去追求幸福、远离痛苦,却求不得片刻这般心境。这让我明白,我始终在渴望,却从不满足。我内心的愤怒化作痛彻肺腑的悲伤,我无声地呐喊。冥想的间隙,我在室内徘徊,恨不能倾诉我的苦闷,但由于冥想期间绝对不能出声,甚至不能与其他人有眼神交流,因此我没有听众,也没办法逃离。这时我发现痛苦失去了锐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释然、快乐和好奇,继而又是痛苦、沮丧和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