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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灯时分</h3>

六月在外边玩回来时,娘正端了爹的红泥小火炉往厨房里走。六月问娘把火炉端到厨房里干啥。娘说打个寒气。六月跟到厨房,五月姐在洗蒸笼,看见他从门里进来,说怎么不在别人家点完灯盏再回来?六月说你管不着。五月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着六月说,你说啥?六月说我又不是你女婿,管得宽。五月就做了一个扑的姿势,六月一闪躲到娘的身后。娘说别闹,快帮你姐洗笼。五月说才不让他帮呢。六月说谁爱帮啊,除非八抬大轿来抬。娘扑哧一声笑了,好大的架子啊,说着从灶膛夹了几块木炭到火炉,端到面案下。六月才看见深红色的杏木面案上卧着一大团荞面,胖娃娃一样,要多暄有多暄。就有一个懊悔从心里升起,天天盼着正月十五到来,不想真来了时,却给自己玩忘了。

给娘帮个忙行不行?六月说,当然行。那就去上房里给我们拿木凳。六月应声而去,不到一个呵欠的工夫,把三条木凳都扛来了。娘把木凳放在面案前,和姐围炉坐了。六月说我也要捏。娘说欢迎啊。五月说先把爪子洗净再说。六月就飞出去到上房里拿了一个脸盆来,从水缸舀了水洗手,然后擦都没有顾上擦就凑到面案前。只见那个大胖娃娃已经变成了几排小面仔,队伍一样整装待发。一个小面仔正跟了娘的双手在面案上刷刷刷地欢腾,一下,又一下,一个小茶碗一般的灯坯就脱胎了。这让六月暗暗叫绝,让人觉得娘的手已不再是手而是一个神奇的灯模。五月学着娘的样子捏,已经有些捏家的味道了,但和娘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不是面跟在手上,而是手跟在面上;声音也是瓷瓷的,就像一个还没有熟好的杏子,有点涩,而娘的已经熟透了。六月想,这个&ldquo;透&rdquo;,也许就是娘和姐的区别。

看着娘和姐捏了几个之后,六月也拿了一小团面学着捏,当一团面在他的手中渐渐变成一个灯坯时,六月体会到了一种创造的美好。六月突然想,为啥单单要在今天才捏灯盏呢?如果天天捏该多好啊。正要问娘时,娘却让他算算一共需要捏多少。六月就停下手中的活,把眼珠子当算盘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又一转,说,三十。娘说那就三十六。六月问娘为啥三十六。娘说到时你就知道了。六月说你就现在说嘛,把人牙都等长了。娘说你猜呢?六月说莫不是给我姐夫的?五月一下子羞红了脸,说娘你管管你家儿子。娘开心地笑着说,那你得先给你姐找一个啊。娘!五月有点生气了。六月说你不是已经给地生答应了嘛&mdash;&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