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门,踏上了医院外恍如棉絮的水泥路。4年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只要塞奇有个头疼脑热,我都要带他到医院验血,观察他的神色,是不是哪儿疼哪儿痒,不让他碰水,生怕感染了伤口。在我怀里,或者在我眼皮底下,他始终平安无事。
我沿着熙熙攘攘的人行道,围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漫无目的地走。一边忍着泪水,一边专心祈祷,希望手术一切顺利。等我抬起头,一眼看见一个挂着“绿茶屋”招牌的小店,顿时心生感激。一杯茶,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我推开门,这是一间抹茶屋,四壁呈淡绿色,一面墙上挂满了茶壶,门口摆着一张玻璃柜台,陈设朴素。一位笑容可掬的服务生说:“欢迎光临,看来你想喝一杯茶吧。”
“请给我来一杯浓茶。”说着,我瘫在墙角一张小台子前的椅子上。我的心在颤抖,我咬紧牙关,噘着嘴,心在隐隐作痛。我想要重拾信心,我相信丘吉尔博士,眼前浮现出他抱着塞奇的画面,想象着又小又瘦的儿子蜷缩在医生宽广、包容一切的怀里。
年轻的服务生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我的面前。我看了一眼,只见碧绿的泡沫抹茶在顺时针旋转。我想笑,却挤出了一个哭脸。我低声道了谢,垂下头,生怕看他一眼,打断了我的祈祷,坏了塞奇的手术结果。
碧绿的茶水飘着清香,仿佛刚采割的青草。我喝了一小口,唇边沾上了泛着泡沫的抹茶,咽下肚的时候,滚烫的绿茶汁抚慰了我的痛楚,集中了我的精神,平抚了我极度纷乱、焦虑的心绪。
茶杯很快见了底。不等我开口,这位年轻的服务生就将另一杯端到了我的桌前。他搅拌着绿色的甘露,我望着茶仿佛土星环似的旋转,好像每一圈都能拂去我心头的一层愁思。
那位年轻人走到我身边,将第3杯抹茶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抬起头想要拒绝——我不知道身上的现金够不够。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地笑了笑。“我请客。”他说。
他的好意松弛了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我的眼泪仿佛决了堤的洪水。我抓起一张纸巾捂住脸:“真过意不去!因为我儿子……”
“我明白,到这儿来的妈妈不少,这儿是遇到难处的妈妈们的避风港,她们常常满面愁云地进门,带着些许笑容离开,卸去了一分重担。我为她们端上抹茶这杯良药,仅此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屑地说。我看他的年纪肯定不到20岁。
“刚从医学院毕业那会儿,我就一心想做个小儿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