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芬从苏凤姣那里回来后,感到自己变了样,变得比过去有主意,有力量了。她愉快地一反前几天提心吊胆的心情,向床上一躺就睡着了。连梦也没再做一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弄点可口的饭菜吃。她反反复复地盘算着如何按着苏凤姣的意思,去联络人,准备等共产党一征公粮,就闹它个天翻地覆。这样一来,她对去年征粮时,眼看大担大担的谷子被担走的可怕场面,似乎又不怎么可怕了。相反地,她倒盼望那个时刻快点来临。正如苏凤姣讲的那样:黄腾腾的谷子,谁不心疼?人们自然会跟着她们——陈玉芬这些人,向共产党做斗争的。哼!到那时……她幻想起各种各样的胜利场面,心情更加愉快起来。她真恨不得再跑到苏凤姣那里,把自己的信心,向她倾诉一番。然而,那不行,因为苏凤姣不同意再去找她啊!她们只能利用到田里去干活的机会,才得见面。
一个人心情愉快时,往往会感到时间过得太快。陈玉芬只顾想她的心事,不知不觉,太阳下山了。她吃过晚饭,找了一把镰刀,心想:明天,我去山上割茅草,这样,不就可以与苏凤姣会面了吗?
突然,大门响了。她蓦然一惊:是谁来了呢?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里,只听见几声大叫:“陈玉芬!陈玉芬!……”
“黄干?”陈玉芬吃惊地走了出来,只见黄干身边,还站着黎保、水生等几个民兵。霎时间,她心中凉了半截:莫非她去找苏凤姣的事,和刚才所想的一切,都被黄干知道了?……
“你在家做什么?”黄干盯着她问。
陈玉芬茫然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没,没做什么,你们进屋坐吧!”她侧着身子招呼黄干进去。当她一眼瞥见那把镰刀时,就又补充着说:“我在收拾镰刀,准备明天去割茅草。”
“割茅草?”黄干说,“现在,你还不愁吃穿,又有用的人,用不着你去。告诉你:从今晚起,两个月内不准你出这个门口。”黄干他们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干部集中学习去了,大家又要忙于割禾,万一监视不到,就会给她钻空子搞鬼。
陈玉芬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才好。黎保大声说:“你怎么不作声?要是发现你跑出这个大门,当心你的狗腿!”
黄干回头对水生说:“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看着她。”
水生望了陈玉芬一眼,严肃地说:“告诉你,现在我们的亲戚算断了,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以后你要实老老实实,不然,我可不客气。”
陈玉芬颓丧地低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