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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样上升到他们中间,费尔明娜·达萨想起自己三岁,又或许四岁时,拉着母亲的手在幽暗的树林里漫步的情景。那时的母亲,在一群和她一样穿着麦斯林纱衣、打着白色阳伞、戴着薄纱帽子的女人中间,也仿佛是个小姑娘。飞行机械师一直在透过望远镜观察地面,他对他们说:“这里好像没有生命。”接着便把望远镜递给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医生看到耕地上的牛车、从田野里穿过的铁轨和干涸的水渠,而目之所及,到处都有人的尸体。有人说,霍乱正在大沼泽的各个村庄里肆虐。医生一边应答,一边继续用望远镜四处眺望。

“那可得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霍乱,”他说,“因为每个死者的后脑勺上都挨了仁慈的一枪。”

不一会儿,他们飞过一片泛着泡沬的海水,安全地降落在一片灼热的沙滩上,含硝的土地干裂开来,烧得如烈火一般。政府官员们正在那里恭候,除了普通的雨伞,没有其他任何措施抵挡骄阳。一些小学生随着进行曲的节奏挥舞着小旗;历年的选美皇后头戴金光闪闪的纸王冠,手捧着已被晒焦的鲜花;还有从加勒比沿岸最好的镇子——繁荣的盖拉镇请来的吹奏乐队。费尔明娜·达萨唯一的希望就是回自己的故乡看看,和她脑海中最久远的回忆对照一下,但因为霍乱的危险,谁也没有得到去那里的许可。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呈上了那封具有历史意义的信函,但它后来被错放到其他文书之中,最终下落不明。接下来,一行人差点在令人瞌睡的演讲中窒息。由于飞行机械师没能再次让气球升空,人们最后只好用骡子把他们送到老村城的渡口,那里是沼泽和大海的会合处。费尔明娜·达萨十分肯定自己很小的时候曾和母亲乘着一辆两头牛拉的木轮大车来过这里。长大后,她好几次向父亲提起,但父亲到死都固执地认为她不可能记得此事。

“那次旅行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的细节也都对,”父亲对她说,“但那至少是你出生前五年的事。”

三天后,气球探险队回到了出发的港口。被整整一夜暴风雨摧残得狼狈不堪的他们像英雄一般受到欢迎。弗洛伦蒂诺·阿里萨自然也淹没在人群中,他从费尔明娜·达萨脸上辨出了惊恐的痕迹。但当天下午,他又在同样由她丈夫赞助的自行车展览上见到了她,此时的她已没有一丝倦容。她骑着一辆与众不同的脚踏车,但那更像是一件马戏团道具,前轮很高,后轮却小得出奇,看上去几乎难以支撑,而她就坐在前轮上,穿一条镶红花边的灯笼短裤,这让很多上了年纪的太太们议论纷纷,也让绅士们有些不知所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