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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死者听得见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胳膊围绕着我的脖颈……柠檬和月桂树的香气在空中飘荡。在暮色中,我看见寡妇那双充满欲焰的美丽的黑眼睛,她那用胡桃叶擦过的、发亮的、尖尖的雪白牙齿。

“你问我来这干什么?”米米杜咆哮着说,“滚开,管你自己的事儿去!”

“抽支烟吗?”

“我不抽烟了。你们都是些混蛋!统统,统统是混蛋!”他喘着气,沉默下来,仿佛一时想不出用什么合适的字眼。

“混蛋!不要脸的!骗子!杀人犯!”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词儿,似乎轻松了,拍了拍手。

“杀人犯!杀人犯!都是杀人犯!”他连声地尖喊,接着又狂笑起来。

我心里一阵难受。

“说得对,米米杜。你说得对!”我小声说着,快步走开。

我在村口碰到阿纳诺斯蒂老爹。他弯着腰,拄着拐杖,眯着笑眼注视一对黄色蝴蝶在春天的绿草丛中互相追逐。他老了,已无须再为田地、妻子、儿女担忧。他有时间以一副超脱的目光观看世界。他看见我地上的影子便抬起头来。

“什么风把你这么早就吹来了?”他对我说。

但他必然已看出我一副焦急不安的神色,不等我答话就接着说:“快点去吧,孩子,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赶得上……唉,这可怜的女人。”

霍顿斯太太那张大床,那忠心耿耿为她服务多年的伴侣,现在被抬到小屋中央,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

在老歌女头上,她忠诚的私人顾问—— 鹦鹉,神情焦虑,若有所思。它身披绿衣,头戴黄冠,杏眼圆睁,注视着躺在下面痛苦呻吟的女主人,像人似的低着头侧耳聆听。不,不,这不是它常听到的做爱时欢乐的叹息声,不是鸽子一样柔和的咕咕声,也不是被胳肢时的嬉笑声。它的女主人脸上淌着冷汗珠,乱麻似的未曾梳洗的头发贴在鬓角上。她正痉挛性地抽搐着。鹦鹉第一次看见女主人这样的情景,感到焦虑,它想叫“卡那瓦洛!卡那瓦洛”,但它叫不出来。

女主人在呻吟,用肌肉松弛的胳膊把被单撩起又放下,她闷得难受。她的脸上没有脂粉,两颊浮肿,身上散发出一股汗酸味和肉开始腐烂时的气味。床下露出一双后跟磨损、帮子变形的浅口鞋,让人心酸,看见这双鞋比看见鞋的主人还要难过。

左巴坐在病人床边,眼睛盯着那双鞋,目不转睛。他双唇紧闭,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走进屋里,站在他身后,他丝毫没有觉察。

病人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