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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口说出,总是娓娓道来,慢慢悠悠,口气和声音就像个老奶奶,一件小事能讲上老半天,可以让你听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有时候我不由得插进嘴去,猜出结局,而她却颇感意外地挑起眉毛问我:你怎么知道的?与她谈话的通常结果是,我会很快把手伸向她下三路,但是,陈小露却坚持让我听完,因此,我的手便如一架飞机一样被及时打落,不无遗憾地收回。

我认为,之所以这样,是她希望我重视她说话的缘故。

陈小露把妆卸了,睡着以后,样子很像一个老奶奶,平时她给我一个感觉,也像老奶奶。我私下里推测那是因为她生活节奏慢的结果。

陈小露有个口头禅,叫做哎哟,她无论干点什么都伴随着哎哟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哎哟一声,坐下去之后又哎哟一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穿上哎哟一声,脱下来放回去又哎哟一声。就连做爱时的叫唤也是哎哟哎哟的。但做爱的哎哟与其它哎哟有个区别,那就是做爱时哎哟后面有喘气声,而做别的动作时没有。

对于这点,我分析不出什么来。

陈小露每次出去之时必得认真化妆,抖擞精神,遭遇多么无聊的聚会都能坚持到底。于是在聚会现场,我往往认为她很讲义气,甚至为她感动。

后来,我再次想到她这个特点,得出另一结论,这是她总在外面厮混所养成的不让别人扫兴的良好习惯。

陈小露和我在床上乱搞时时常说些有趣的示爱语言,比如“我就是你的工具”,“我就喜欢别人干得我求饶”之类。这种话当时听起来很带劲,事情过后再一想也能使人哑然失笑。

作为陈小露所独创的床上用语具有如此感染力,我当然不能任其埋没,于是为它找到别的用途,其中之一便是用于我的剧本创作,在我与导演意见不统一时,我会无情地听从导演的意见,冷酷地进入剧本修改,为什么?因为我有咒语,我一边叨唠着“我就是导演的工具”一边坚持工作,而且其乐无穷,而当更坏的情况出现时,也就是说,当导演改变想法,我需要再次重新修改剧本时,我仍会逆来顺受,做到不争辩,不抱怨,而是毫不留情地彻底妥协,我会回到家,按照导演的意志再次加工,嘴里说着“我就喜欢导演灭我剧本灭得我求饶”,一边欣喜若狂地工作。

由于这句话被我活学活用,在工作中作用明显,因此,作为用途之一,我建议把它们写进电影学院文学系的教学大纲,以便后来有志编剧事业的人去继承发扬,并与那些诸如“绝不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