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郎穿着一身短褐,下边卷着裤腿,上边挽着袖子,洋洋洒洒地从外面走进了徐平的小院。见徐平正在树下阴凉里的桌子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张纸,走上前来,拱手行个礼,唱个诺:“郡侯唤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徐平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孙七郎一番,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你也是有官身的人,怎么还是如此随便?穿得如同一个种田农夫一般,让人看见了,不知又要背后说什么闲话。我这侯府里,就是如此对待官员的?”
孙七郎浑不在乎:“左右是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我是辛苦惯了的人,那些长袍大袖的衣服,一穿上就浑身不自在。”
徐平本想跟他分说一番,你个武臣,又不是国子监的博士,不管公服常服,都有箭袖的衣服穿,怎么就宽袍大袖了?再想一想,孙七郎就是这个惫懒性子,怎么说他也是不会改的,只好摇摇头算了。
见孙七郎站在那里伸着脖子向桌子上面的纸看,徐平道:“找你来,是因为我要立个刻漏社,弄个精准好用的时钟出来。你心思活络,尤其是有一双巧手,正适合做这个事。对了,这几天不怎么见你,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吗?”
“没有。——郡侯知道,自去年我接了邕州认识的婆娘回来,诸般都好,就是她的肚皮不见起色。我不是一二十岁的少年时候了,还想着有个一男半女养老呢,这几天带着她开封城里的庙拜一拜。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管着,总要把庙都拜遍,所有神佛的香火钱都孝敬到了,才会有神仙管我这小事情。”
徐平看着孙七郎,哭笑不得。且不说按他前世的知识,知道这事情还是看男女自己,神仙也没有办法,只这孙七郎的作风,还真是有他的风格。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一抱,还生怕抱得不紧,平时省下的香火钱一次就给足了。
孙七郎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以前是有过孩子的,自然不是她不能生,夫妻两人真地有问题,只怕还是出在孙七郎身上。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好,就孙七郎这个惫懒性子,也说不定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只是时候不到罢了。
这种事情怎么好深问?徐平只好道:“你既然是急着要子女,那这些日子就好好住在府里,陪着你的内人。平时吃东西也注意一些,酒要少喝,肉鱼之类的要多吃一些。还有,不要天天闲着,没事就找事情动一动。我听人说,这样有利生育。”
“生孩子是女人家的事情,又不从我的肚皮里跑出来,怎么讲究到我身上?”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