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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斯彭宿舍——一座以十八世纪末管理学校的一位苏格兰神学家的名字命名的简陋宿舍——的窗户,收音机里传出一阵不和谐的音乐声,是伍迪•赫尔曼的曲子《It must be jelly》,音乐伴着九月的微风,拂过每个年轻男生的脑畔——因为只有男生才可以进入大学学习,他们都把袖子挽到手肘、把笔记本夹在腋下匆忙地寻找着第一节课的教室。

尽管和他们相比,他不过大了十来岁,但对现在的卢卡斯而言,他们是多么的年轻啊。

他先去了系办公室向克拉克夫人作自我介绍。那位管理日常事务的中年女士就是克拉克夫人,她非常忙碌,甚至在将一捆试卷塞到他手中并祝他好运前,都没有时间抬头向他问好。

直到他到达麦考密克艺术博物馆的主报告厅——一个空旷宽敞的分层阶梯教室,在那里他可以看见所有的学生,学生们也可以看见他——他才意识到很多东西已经改变了。战争前,这个教室是坐满了人的,而现在两百个座位中只有四五十个是有人的。大部分学生看起来都是低年级的,如果这里有高年级学生的话,他们应该大都因为哮喘、扁平足之类的原因而免服兵役了。而即便有这样的高年级学生,如果他们的专业是土木工程,也应该被招募走了,因为部队需要这样的专业队伍。剩下的这些学生,几乎所有人都戴着眼镜,其中一些人的镜片都有可乐瓶底那么厚了,大部分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肥胖不堪,而且看上去身体都不是很好。卢卡斯可以想象,如果在迪克斯堡[14]的新兵训练营,他的军士长将如何对待和塑造他们。

将一盒幻灯片交给那个一早就坐在放映室角落里的老人后,他走到讲台前进行了自我介绍,宣布道:“这是《艺术史:古典艺术和建筑》课程的第一节课,如果谁走错了教室,现在还可以离开。”

他听见一个学生小声嘀咕了一句“靠!”接着收起他的书沿着走道跑了出去。每个学期的开学都至少有一个学生会走错教室。

改变的除了学生的比例外,还有他的心态,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每次走上讲台或面临一个新的班级就会紧张的他了。一旦你经历过空袭、迎面而来的坦克和无处不在的中弹威胁,任何公开演讲的恐惧都会很快消失。

他给学生分发了课程大纲,这是刚从油印机中拿出来的,还有些温热呢;点了次名并且努力地将每个人的脸和他喊出的名字对上号,里面相当多的名字出自显赫的美国家庭,大都是来自纽约派克大街和费城大街的东海岸精英,还有南方的贵族,许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