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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 二十

“再忍忍吧,也许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分晓。”我透点口风给他。

“是鲍先生?不像啊?”他鬼鬼祟祟地打听。

“你觉得不像?”我弹掉烟灰。

他忽然沉默。

“好好一个人,自投罗网。”我替鲍天啸感慨,“我就猜不透这个人,自己跑去跟日本人说他认得刺客,到底是想充好汉还是想当汉奸呢?”

“马先生是说,鲍天啸要帮日本人抓刺客?”他恍然大悟,却让人觉得有点装假,“不是说,要找一个女人?”

“你听谁说的?”

他支支吾吾,蒋先生提起过。

“我看他是想去骗骗日本人,不要弄巧成拙才好。什么地方跑出来一个女人,当写小说么?你倒说说看,成天醉生梦死,他那样子能有女人找上他?”

“马先生倒不要小看鲍天啸。”老钱嘻嘻地笑。

“是么?”有谁会不感兴趣呢?

“都说他是作家,客人倒不多。偶尔来个女客,难怪别人稀奇。第二次来就过夜呢,穿大衣拎皮包,那位太太很漂亮。”

“太太?”

“头一回看上去像小姐。第二次——倒像太太。半当中跑到楼梯间拎只热水瓶。”

“那是啥辰光事情?”

“差不多两个月前。”

一辆卡车停在门口,从车上卸下一堆用军用油布包裹的器物,几个日本兵往楼梯上抬。

“后来呢?你没再见到她来?”

“你说那个女人?没来过。没看到。我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盯着大门。从前,晚上八点就关门了。日本人一来,夜市面越做越闹忙,不是跳舞就是赌钱。从前规矩人家先生小姐,怎么肯半夜归家?我只好晚上坐在这里,吃吃老酒,听听无线电。英国大班上船前给我订过规矩,只要看好大门,房钱、工钱、水电煤,楼上蒋先生负责。”

大件器物搬上楼,宪兵们又开始往楼上运各色零碎。一叠描金乌漆扁木盒,铁壶,草编篮里装着各种尺寸盘子碟子。

“那天也是晚上?”我问老钱,“是第二次,那女人第二次来也是在晚上?”

“晚上七点多钟。十点钟时候我上楼给蒋先生送一封信。看到她在楼梯口提热水瓶。”

电台里扬州小调拖着尾音,充满暗示。一把木柄薄刀掉落在楼梯上,叮叮当当顺着梯阶往下跳,宪兵捧着木制刀架,无奈地望着它。

“后来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