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下来,笼罩着整个北京城。
谢馥房里的灯熄了许久。
她慢慢合上眼,许久不曾造访的梦境,今夜叩了上来。
母亲高氏坐在镜台前面,手里捏着画眉的墨,一点一点的描摹。
于是,谢馥好像看见了高氏年轻时候的样子。
镜台上还摆着她新买的泥娃娃,喜气洋洋的小娃娃两个小脸蛋红红的,咧开了嘴笑。
小谢馥站在她身后,就要朝高氏怀里扑。
然而,她跑过去,却像是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她使劲拍打着墙,小手掌都拍红了,那墙也不动一下。
“娘!”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手再一拍,面前那堵看不见的墙,一下变成了两扇雕花木门,里面门栓紧紧拴着。
门缝还是那么小,只能透进一点点目光。
她看见她娘悬了白绫三尺,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谢馥用力地拍着门,大声地喊着,不想被高氏关在外面。
她想要救她娘。
身后伸出四五只手,一把将她从门前拽走,她死死地抠着门框,然而小胳膊哪里能跟这些粗野的壮汉和婆子相比?
转眼,她就被拽出了别院。
最后一眼,她看到那些婆子冷漠地站在房门外,没有一个人上去把门撞开。
“娘,娘……”
谢馥心痛如绞,额头上出了一片的冷汗。
黑暗里似乎有暖黄的光移了过来,谢馥朦胧地睁开眼,看见满月掌了一盏灯,草草披着一件外衫,站到了她的床头。
“姑娘,做噩梦了吗?”
噩梦?
谢馥倒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拥着锦被坐起来,昏昏的光一照,锦被上影影绰绰的缠枝如意花纹,也流淌着光华。
“什么时辰了?”
“刚敲过梆子,才到寅时。”
满月轻声说着。
谢馥一想:“这会儿约莫已经上朝了吧?”
“老大人一早就起轿走了,老夫人也还睡着,早不用请安了,您还是再睡会儿吧。”满月给她掖了掖被角。
谢馥听了,躺回去闭上眼睛。
“明早记得叫我,芸娘也该来裁衣裳了。”
“是。”
满月应了一声,见谢馥已经闭上了眼睛,那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头,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