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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之仁(四月十一)

走出一段路后, 李满囤吓懵的脑袋为田野里的小风吹了一刻, 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

等等,李满囤想, 李满园说话做事一向也不靠谱。这裹脚的事, 关系重大, 我可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我还是问问他裹脚的媒婆地址, 自己去城里打听比较稳妥。

折转身, 李满囤又往回走。

在李满园的宅门前站定,李满囤抬手正要敲门, 便听到宅内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叫声尖细凄厉, 似根尖针似的一下扎进李满囤的耳朵眼,扎得他额角青筋乱跳。

李满囤下意识地就停了手, 结果却看到门自己开了,李满园青白着一张脸打里面露了出来。

看到李满囤, 李满园也是一愣。他张口问道:“大哥, 你咋还在这儿?”

话音未落, 宅内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呼。这声比刚刚那声还要尖利高绝,叫得李满囤和李满园兄弟两个身子差不多同时颤了一颤。

“大哥, ”李满园脸色不大好地说道:“有事咱出去说吧。”

“金凤洗脚换裹脚布,又得叫唤好一会儿!”

关上大门,兄弟两个似被狗撵了一样跑去了前面李满囤的宅子。厨房里坐下喘了好一刻, 李满囤方才问道:“刚是金凤洗脚?这洗脚也疼?”

“咋不疼?”李满园抱头叹道:“这脚原就伤着,现洗脚就和伤口换药似的,比平常还疼。”

干农活被伤到是常事。李满囤自然也有过手被镰刀割破后拿草木灰和布糊裹住的止血经历。故而他知道伤口才刚愈合然后又再次迸裂开的疼痛。

“嘶——”李满囤感同身受地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问道:“金凤这脚啥时候能长好啊?”

李满园抱头叹道:“据说要三年。”

“三年?”李满囤惊呆了:“这么久?”

“是啊,”李满园:“要不城里咋说‘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呢?”

“大哥,你想咱们的水缸多大?那可比金凤还高一个头呢!这一水缸的眼泪可不就得哭三年?”

李满囤……

李金凤也是李满囤看着长大的孩子。李满囤对她虽不及红枣,但一想到她要受这么久的罪,心里也是可怜。

沉默良久,李满囤终于问道:“满园,这金凤能不能不裹了啊?这裹脚实在太遭罪了。咱庄户人家现在家里日子好过,吃穿都有,金凤也不定非得嫁给城里人家。”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