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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 八

长节’庆典,丁先生请大家去观礼。”

连佣人们都去了,典礼后凭门票领取福袋,大福团子、金平糖,女佣们最喜欢。丁先生拿来一叠门票,丁鲁领着几个人一家一家送。这证明公寓到处覆盖的护壁板是有用的,他坐在自家房间能听见敲门声,完全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了。

他抓起裤子穿上。他午睡刚起来,裹着棉被坐在桌前埋头书写,他喜欢把自己裹成一只大口袋来写作,就像杂志上木刻的巴尔扎克。他来到门外。有人在三楼敲门。三楼是丁先生和你们这些人住的。我们从来不去三楼,但大家都晓得,三楼是不断人的。丁先生有警卫,有保镖,也有佣人。来了访客,301就会有人出来接待,他们总开着门。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客人开始说话。是刻意压低声音地喊叫。这会儿他听清楚了,是女客。他站在楼梯边,竖起耳朵,听见门锁咔嚓作响。于是戏剧性的一刻出现了,他快步上楼,从楼梯间伸头看。陌生的女人,两只手都在钥匙孔上,一只捂着另一只。地上放着一个大盒子,套着网兜。

“你们说话了么?”

他问了,丁先生不在家么?她回答了,那我等等他。

“这么说,她进门了?”

松鹤楼虾油拌面送到时,鲍天啸已完成供述。林少佐站在审讯桌前很快读完笔录。他打开盒盖,三只仿制乾隆五彩大碗。雪白面条上厚厚覆一层艳红虾脑,闪闪发亮。

不,这一点鲍天啸无法给出肯定答案。回想起来,他什么都没看见,他只是“认为”他听见了打开门的声音。

可是林少佐,同文书院和陆军大学的高材毕业生,既是中国通,也是出身于参谋本部谋略课的后起之秀,在他面前,可不容易蒙混过关。你说的任何话,他都要亲自实验。他命令两名宪兵去楼下,一个站在楼梯间,一个跑到二楼鲍天啸家,关上门,站在门后。宪兵队耳朵最尖听力最好的两个,如果鲍天啸能听见,他们当然也能听见。如果连他们都听不见,那么鲍天啸十有八九在说谎。

而此刻,林少佐站在鲍天啸面前,盯视着他,一分钟,或者两分钟。他又转到椅子背后,伸手拍了一下鲍天啸的肩膀。

他坐回审讯桌,摸摸领扣,又抱着手臂,好一阵不说话。然后他开始笑,笑得越来越响,笑得像是在演戏。他把碗端到面前,用手指比齐筷子,把面条卷进嘴,牙齿闪闪发光,如某种不知名的刑具。他吮吸,咀嚼,红色虾油沾满嘴唇,他故意延长这恼人的声音,让它在室内回绕,钻进别人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