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他想,最后一次。
珠子里的魂魄睁开双眼,眸子清澈如溪,又深邃如潭,在这里,她是无所不能者,于是一眼之间,她明白了一切。
慕行秋甚至无话可说。
魂魄露出微笑,淡淡的、浅浅的微笑,比春天草地里的第一抹绿意还要隐约,但她没有抬手掩嘴,也没有露出羞意,这是魂魄独有的微笑。
慕行秋发觉他在不由自主地后退,魂魄仍在眼前,连发丝都清晰可辨,可他还是越离越远,魂魄在将他慢慢送出去。
“我今后不用再睁开眼睛,你也不用再来看我了,你的决定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魂魄没有张嘴,声音却直接传入慕行秋耳中,“我终于度过了情劫,这是结束,也是开始,但我的开始和你已经不在一条路上。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你还记得芳芳,就收起这柄剑,我今后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召唤,但我还需要这个安身之所。”
“只要我还活着,霜魂剑就是你的安身之所。”慕行秋也没有开口,他的想法立刻就为魂魄所知。
“谢谢。”这是从前的芳芳绝不会对慕行秋说出的话,魂魄的容貌开始模糊,她闭上眼睛,重新回到修行的世界中去,脸上的神情轻松而专注,她与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也中断了,从此以后可以心无旁骛地存想,一直存想下去。
慕行秋退回到现实中来,双手捧着霜魂剑,心痛如绞,他是活生生的人,对割裂有着活生生的痛感。在他心里,芳芳死了三次,第一次是断流城,第二次是他被异史君点醒,发现自己在逃避魂魄,第三次就是现在。
他就坐在那里,让怀念与心痛将自己包裹,直到他能够平静地忍受。
起身后,慕行秋将霜魂剑收回左腕上的无形剑鞘里,觉得这里也不够安全,一时间却没有其它地方可以选择,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
他走出树丛,发现秃子和跳蚤都在遥望远处的一个小山包。
“他们要处死战魔山妖王,咱们要去看看吗?”秃子说,“我觉得他死有余辜,听说冰魁能悄没声地攻破战魔山的防护,靠的就是那尊魔像。”
魔像的心脏已经彻底死去,可入魔的望山道士连星云树种子都能变成冰魁,魔像在他们手里大概仍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慕行秋带着秃子和跳蚤向行刑地走去,没问要处死飞祖的“他们”是谁。
“小秋哥,你见到芳芳了吗?”秃子突然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