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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步。远行毕竟孤独,便写下一些文字来与远近读者沟通,沟通的方式当然不会去模仿象牙塔里的“互为观众”,长天大地不需要那些尖声厉气,或唧唧哝哝。

就这样一圈圈越走越大,每一个新空间都带来新责任,终于从国内走到国外,从中华文明走到了其他文明。既从其他文明来审视中华文明,又从中华文明来察试其他文明,然后横下一条心,只要对人类发生过重大影响的文明,哪怕已成瓦砾,已沦匪巢,也一个不能缺漏。

像是在森林里走疯了的人,全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也遇到过盗贼拦路、树顶泼污、夜禽环视、枭鸣如歌,但天际还有隐隐月光,远处还有朋友的呼声,我没有在半路失踪。前些天一位芬兰教授对我说:“想不起哪个欧洲旅行家走欧洲走得你们这样长,据说以前你还冒险走完了那条目前世界上最恐怖的路,当然还要加上中国……”。

于是今天晚上我要站在北极圈向十五年前刚下决心的自己禀报一声:我走完了。

2

与每次出行一样,这次走欧洲,走完后的想法与出发时有很大不同。例如出发时是不准备写书的,理由在《千年一叹》自序里说过,但此刻我改变了主意。

仍然是空间带来的责任。但这空间不仅仅是欧洲,还包括我以前考察的另外两个空间——败落成恐怖的中东、中亚、南亚,和尚未败落的中华大地。三大空间对比在眼前,涡旋在心中,产生的感受难以言表,包括某种隐忧。感受可以咽下,隐忧应该吐出,吐给谁听呢?那两个空间暂时还不会在意一个中国旅行者的想法,那就只能给我们自己人说说。

我要说,欧洲文明确实优秀而又成熟,但这些年,却因过度的自满、自享而自闭,对世界对自己有不少时空错觉。

欧洲文明值得我们仰望的地方很多,例如,中华文明倡导“中庸之道”几千年,至今还经常为“非此即彼”的极端性思维互损互耗,欧洲文明为什么反倒能把古典传统和现代创新、个人自由和社会公德融会贯通?更羡慕街边咖啡座里微笑的目光,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这种文明从早年的扩张和后来的大战中记取了不少东西又洗刷掉不少东西,近年来欧洲各国的联合使它更加悠闲和安详。它甚至觉得自己已进入文明发展的极致境界,没有必要再作艰苦奋斗。弗兰西斯·福山的《历史的终结》一书所阐述的法国哲学家柯杰夫(Alexa

d

e Koieve)的观点很有代表性,即认为欧洲集中了从基督教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