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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谢宾又洞庭遇故

诗曰:居贫却不去千人,傲骨雄才岂俗亲。

江上载花闲觅句,杯中余酒醉留宾。

何当邂逅逢知己,每为相思惜艳春。

裘敝黑貂君莫笑,凌云终使达枫宸。

从来姻缘际遇,皆由前定,而不容勉强相求。当其时运未至,则虽有屈宋的词赋,班马的文章,董贾的策论,亦困穷拂郁,而不获舒展其志。假使一旦时来运利,不要说材兼文武,倜傥不羁之士,就是那庸儒残学,亦能高步青云,取富贵而有余。所以战国时的苏季子,起初游说秦王,书凡十上,而不蒙收录。以后卒佩六国相印。又如朱买臣,直至五十岁,方能显达。据着这般论起来,凡在我辈,不患时运未到,所患学业未成耳。假使学业果成,则虽蘅门可栖,箪瓢可乐,唯能守困待时,才是一个真有学问、真有见识之士。至于姻缘,亦与际遇一般,或早或晚,或难或易,莫非一定不移之数。常见人家居近咫尺,男才女貌,门户相当,若使议姻,岂不唾手可就。然非缘分,凭你央媒转托,着意图谋,亦必遇事阻隔,不能配合。

如果缘之所在,即使远隔千里,仇如吴越,贫贱与富贵不侔,万无一妥之事,而宛转相逢,卒谐伉俪。所以古语说得好:姻缘不用强求,全在赤绳一系。

说话的,为甚讲这一番议论?只因先朝末年,曾有一桩奇异的故事。那人姓谢名嘉,表唤宾又,直隶苏州府吴县人氏。

父讳玄锡,曾举乡荐,与无锡杜公亮是同门相厚年家。宾又方九岁时,父即见背,只有继母常氏在堂。那一年宾又已是一十九岁,虽称饱学,只因家业飘零,未曾入泮。就是姻事,亦尚蹉跎。那宾又偏自抱负不常,眼空一世,遇着亲族故旧,谈笑自如,并不道及家内缺柴少米,亦未尝露出羞涩不豫之容。自八股以外,更有三件癖好。那第一件是诗,每遇清风入座,明月在窗,以至知己谈心,山水得意之处,他便拈题缀咏,竟日构思。人都笑他废时失事,妨了正业,他却道是诗以涵养性情,只管终日埋头,死读那几篇时艺,弄得心枯意索,有甚好文字做出来。必须借着吟咏,阐发那做文章的巧思。况文章所以取功名,古作所以垂不朽,宁特无所用心。比之博奕者耶。那第二件是酒,道是酒以与人合欢,宁可不饮,不可饮而不醉。其或良朋在座,或送别旗亭,或风清月白之夜,此时无酒,何以寄怀。所以遇酒必饮,饮必尽量,但不至沉湎颠倒。如刘伶、杜康之已甚。那第三件是美色,道是娶妻欲以偕老百年,宁可终身不娶,不可娶而懊悔。必须贤德足以主频蘩,才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