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幽暗狭窄的牢房是没有烛火的，只有一轮明月当空，透过那窄小的窗户投下几缕光亮。

何雪中就是依靠这光亮才分得清如今是白天还是黑夜。

可一同被光亮捎进来的，还有春日带着寒气的晚风。

吹在何雪中身上，他只觉得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也要丧失了。

他栽倒在脏乱的草席上，紧紧的蜷缩着，可依旧挡不住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

他，是不是要死了。

何雪中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自从有了那先知般的梦，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无一处差异，所筹划的更没一处失误。

他自认为自己飞黄腾达是顺理成章的事，却忘了小心谨慎。

但凡他和其他学子一样参加些诗会，凑一起讨论过政事，他都不会不知道，梦中那个称霸遍野一时的许阁老，已经在他上京的路上倒了台。

本该在先帝去时就一同死了的太后，也还好好的在宫里养着。

可他偏偏在科考完后一头扎进了秦楼楚馆，流连于温柔乡之中。

那些女子何曾会于他讨论政事，都是些胭脂水粉，拈酸吃醋的小事。

如今这一摔跟头，就是个天大的啊。

现在他貌似只能是等死了，白白浪费了他的机缘。

他正暗自垂泪时，一个声音从牢外响起。

“你，到底都梦见了什么？”

那是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

何雪中猛的抬头看去，看见来人时，眼中仿佛冒出了精光。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他又一次趴的像一只蛤蟆，可他这样的姿势无疑取悦了元迟。

“说，你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何雪中低下了头，眼珠子却滴溜溜的开始转。

他心里清楚，现在当着皇上的面，他绝对不能说他因为诬陷铲除了华宁公主，而当了亡国之君。

那恐怕是几颗脑袋都不够砍，而且体会不出自己的重要，就救不了自己的命。

何雪中知道皇上一直以来的心结，干脆装作惊慌的模样，不停的磕头。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说啊！”

他越是如此，元迟越是相信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他急得上前一步，拍在了牢门之上。

“让你说，你就赶紧说！不然朕现在就杀了你！”

何雪中往后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