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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与热浪

刊于《哈泼斯》(Harper's)

1964年7月

刘媛 译

“我的神哪,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瞎了吗,老兄,看那边!”

于是,电梯司机加里迪探出头,想瞧瞧是什么把行李搬运工吓得一惊一乍。

在都柏林的晨光中,一个年纪四十岁上下,身如杨柳般瘦瘦长长的男人,后面跟着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同样的杨柳细腰,只是比他略矮几分,被风吹进皇家爱尔兰酒店的前门。他们沿着大堂一路来到前台登记处,哼唱着声如莺啼的旋律,一路走一路拍打手掌,目光灼灼,左顾右盼,闪烁不定。他们紧抿双唇,眉宇间忽明忽暗,脸色忽红忽白,抑或是红白皆有?他们的声音时而像纯美无瑕的短笛,时而是长笛,时而又变幻成悦耳悠扬的双簧管,但无论模仿哪种乐器都是那样的和谐优美。六张嘴里六套唱词,对着彼此同时唱出,透过自怜自叹的愁云惨雾,抱怨舟车劳顿与炎热天气。他们又像是从天而降的芭蕾舞团,倾泻着热情,流淌着活力,散发着浓烈的古龙香水味,从呆若木鸡的行李搬运工和瞠目结舌的电梯司机身边翩翩舞过。他们在前台边上优雅地刹住脚步,经理抬着头,正沉醉在他们美妙的乐声里。他的眼睛瞪得浑圆,迷离的目光中没有焦点。

“那是怎么回事?”加里迪小声问。

“我还想知道呢。”搬运工回答。

这时电梯灯乍然亮起,蜂鸣器嗡嗡作响。加里迪只得把眼神从这群夏日来客身上移开,乘坐电梯上楼干活儿。

“请给我们,”两鬓各有一撮灰发的瘦高个儿男人说,“来一间房。”

酒店经理这才回过神,问道:“你们预约了吗,先生?”

“哎呀,没有。”这位年纪较长的男人回答,其他人都跟着吃吃地笑,“我们临时起意,从意大利西西里岛的陶尔米纳飞来这里的。”

高个子男人脸上棱角分明,两片润如花瓣的嘴唇上下翻飞。“在过完漫长的夏季之后,我们觉得兴味索然,然后有人说,咱们来做个彻底的改变,干些疯狂的事吧。干什么好呢?我问。这个嘛,世界上最不可能到达的地方是哪儿?我们把它说出来,就到那里去。有人说是北极,可那太愚蠢了。然后我大喊一声,爱尔兰!所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嘈杂过后,我们争先恐后地往机场奔去。现在,阳光和西西里岛的海岸线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昨天的冰果露,早已融化得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