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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城南杂谭

去的时候觉得很风雅,就把所有的那些诗呀,柱子上的那些字,这个园那个园,把那个纳兰性德的像也给弄出来了,还有西边的小桥,我父亲还帮着修,只修了一个,修五个修不起啊。很风雅。不到半年就受不了了,到了冬天呀,除了树叶子没别的声音,很接受不了,很不好,但是到了夏天不错,我母亲、伯母什么的常到那儿住去,到那儿纳凉,就在大戏台后边。我给他帮过什么忙呢?就给他译音,就把那谐趣园什么的,写成英文,做成牌子,当时我弄了不少这事。我是不在颐和园住,我那时候上清华了。我姐姐她们在那儿住过。

我父亲有意思极了,爱打扑克,爱听戏。我这唱戏跟我父亲太有关系了,他跟那九阵风是莫逆之交啊,我唱戏跟这事非常有关系。他爱听杨小楼,就爱听杨小楼,他一句也不会,连板也不懂,什么都不懂。喜欢作诗,会查《佩文韵府》注164。

许:那是当然的。

刘:会讲四书,得朱注,注165他说的我都不懂,我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所以我这家人很奇怪,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懂似的,他也看不见我,反正只要看见我就打我,看不见也就算了。

我父亲这辈子没挣什么钱,从我离开我家,他一分钱也没给,都是我和我爱人我们挣的。我有一个叔叔,在日本时期官做得大一点,他写家里的住址写的是我们家,结果报汉奸呢,就把我父亲抓走了。这麻烦了,一抓进去出不来了,可麻烦了,怎么说也不行。后来国民党撤退了,没人管了,他自个儿就回来了笑。又过了好几个月,1949 年啊,忽然法院就把我父亲传过去了,他坐监的那地方,在戏校的南边一点儿,那儿有档案哪,一查得给他结案啊,把他叫去,说你没事,你还算是公民,有选举权,回家呢好好学习,就算给他结了案了。他呢,那时候也不知怎么,就成了世界科学社的社员,这世界科学社呢,也是国民党时候的一个地下组织,我就闹不清他怎么就成了那儿的了,那也算一个履历。

许:就算学术团体。比较有名气的学术团体,一查准有,您准查得着。

刘:哎,他就算革命群众了。这世界科学社啊,据我知道是军统的外围,不是什么好组织。

许:那里头什么人都有。

刘:我怎么上学呢,跟孙家有关系,我这姨夫把我母亲给说服了。我母亲不是纪家的嘛,也不大认字,能看《三国演义》,再深了就看不了了,《红楼梦》都不见得看得懂,里头的诗什么的看不懂。他把我母亲说服让我上了学了,后来功课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