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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站

一夜不安稳,我睡到正午才醒。醒来时,来了个访客。她头上顶了只西柚。她还带来了她的马。他们俩一直等玛丽·安贡努修女端着打字机进来才离开。

我写给她看,我有奇怪的客人,她们不该来疗养院的,应该待在马戏团里,她笑了。“有人为了弄到你吃的药,愿意付大价钱呢。”她把老花镜后的眼睛斜向一边说道。

你的视力有问题吗?我拼出这些单词。

“才不是,”她说,“我这是在给你使眼色。你今天感觉如何?”

她头上挺括的小白帽泛着乳白色的光,系着腰带的黑色罩裙下的修女袍也是,凉鞋里套着白袜,袜子被魔术贴勒得有点皱。她从包里取出一袋新的A4纸,还有一支提派牌涂改液。“我看你又收到一条消息啊。”她指着床头柜上一张挨着你那封信的明信片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又失忆了,你看。我一觉睡醒就忘了走路这回事。

“哦,奎妮。你不会又要哭了吧?”玛丽·安贡努修女笑起来。我把头往后靠,表明我可不打算出丑。“我们来看看哈罗德·弗莱要告诉我们什么事吧。”她说。

有一张班森姆海滩的图片。一定是哪个修女在我睡着时放下的。玛丽·安贡努修女给我看背面的字。“守住信仰。哈罗德·弗莱。”你可能不知道,哈罗德,我不是个有信仰的人。我听修女们祈祷,也听她们从小礼堂传来的歌声,但我并不参与。你呢?你又从何时开始知道信仰这回事了?据我回忆,你从来不进教堂。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嗯……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找到上帝的人。

据我回忆,你也从来不会走太远的路。我只能想到有一次。但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回到你的信上比较好。”玛丽·安贡努修女说。

她打开我的笔记本,递过来铅笔。抽筋了。右臂几乎不能动弹。手整个地戳向手腕。一定是昨天写字造成的。我已经不习惯用手工作了。手指颤颤巍巍,像我在恩布尔顿湾的花园石池里养的海葵。我在海边的崖顶建起花园,所以我把它叫作海上花园。

“帮帮我,”我哼哼着,“我写不了字。”

玛丽·安贡努修女放下打字机,握起我的手。她给我揉捏手指,还把我的指头拉到嘴边。她吹着气,就好像指望它们能充气胀起来。“看看你呀,奎妮,”她说,“你的指甲都亮晶晶的。”她大笑。

有时候,当你看一件事觉得困难重重时,另一个人却可以只用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