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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绵羊、位于圆圈中央的

牛河第一次来我家后数日,我托肉桂每天带报纸过来。差不多也该到接触外部世界现实的时候了,我想,即使再想回避,时机一到他们也要从那边擅自赶来。

肉桂点点头,从此每天早上将三种报纸带来宅院。

吃罢早餐,我浏览这些报纸。久未沾手的报纸很有点奇妙,看上去生疏疏空落落的。带有刺激性的油墨味儿令我脑袋作痛,黑乎乎的细体活文挑衅似地刺入我眼球。版式、标题、字体、文章格调无不给我以极度的非现实感。我好几次放下报纸,闭目叹息。以往应该不是这个样子,以往我也像普通人那样读报来着,到底报纸上的什么如此不同以往呢?不不,报纸大概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是我自己。

但我还是读了一会。读报使我就绵谷升明确把握了一个事实,这就是他正在世间构筑其越发分稳固的地位。他一方面作为新当选的众议院议员积极发表意见,在电视上作为定期解说员摇唇鼓舌。种种样样的场合我都不难见到他的名字。不知什么缘故,人们看上去越来越热衷于听他高谈阔论。尽管作为政治家他刚刚登台,但其名字已作为堪可寄以厚望的年轻政治家而广为人知。一家妇女杂志进行的政治家人缘投票中他竟跻身前列。他被视为富有行动力的知识分子,被视为以往政界未曾有过的新型智能政治家。

我请肉桂买来一份他所执笔的杂志。为了不给他以自己只注意某一特定人物的印象,还一起买了几种不相关的杂志。肉桂粗略地扫了一眼目录,若无其事地揣入上衣口袋,第二天把杂志和报纸一齐放在餐桌上,而后边听古典音乐边整理房间。

我将绵谷升写的文章和有关他的报道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归为一册。马上成了厚厚一册。我试图通过这些文章和报道接近“政治家”绵谷升这个崭新人物,试图忘掉迄今两人之间存在的很难堪称之为愉快的个人关系,摈除偏见而作为一个读者从零开始理解他。

然而要理解绵谷升其人的真实面目仍然是很困难的。平心而论,他笔下的东西哪一篇都不算坏,行文颇为流畅,条理也很清楚。有几篇还写得甚为出色。材料翔实且处理得当,结论之类也已提出,较之他过去写的专业书上那些诘屈聋牙的文字要地道好几倍,至少写得平明易懂,连我这等人也知其所以然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不蓦然觉出那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文章背后仍伏有洞悉别人肺腑般的傲慢阴影。那潜在的恶意使我脊背掠过一道寒战,但这终究是因为我知道绵谷升实际是怎样一个人且其尖锐而冷漠的眼神和口吻浮现于眼前的